摄影的路,终究是孤独的,在掌声和鲜花中我们找不到归宿。

  不出意料地,一早就收到了航班延误2小时的信息,团队有成员提议为了减少机场等待时间,临时增加一个“夜郎谷”的行程,我自然没有异议,去哪对我来说都是新的,这不还处在随波逐流的"眼前"呢……但就是这个意外的行程,成为了可能是整个旅程中令我回味最深的一段。

  首见夜郎谷,我的感觉其实没有那么震撼:道路狭窄泥泞不通车,步行进入的山路边零星有些生活垃圾,门口道闸外电线施工也是暴露在外缺乏管理,感觉是上当进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山寨景点。抱着“来也来了”的心态,努力尝试寻找着一些共鸣——最大的亲似感来自于多年前玩过的游戏《神庙逃亡》,又在细节上联想到《塞尔达旷野之息》中的一些场景(不如昨天在马岭河峡谷中漫步时收获的感受强烈,昨天是真感觉看到了海拉鲁大陆,看到了林克在拯救塞尔达公主途中所遇到的双子山峡谷、浅浅的小河、岩壁的窄路、河边的巨石、石制的断桥、藏宝的木箱、溪中的大鱼等),除了这种现实与虚幻相互重叠的感觉给我带来些少量欣喜体验外,似乎也没什么了。记得当时导游问我这里感觉如何,我甚至还说,这个石城本身虽说还有点特色,但因为我不理解造城背后的故事,光从一个摄影师的角度来看,这里未免有太多的打扰,很多地方还在开发建设,周边更是有许多高过山谷的高楼大厦(有几幢为亮眼红色),影响沉浸体验,容易出戏,城市发展似乎把这里应有的宁静和纯粹给破坏掉了。

  事后,我因好奇寻迹,才得知了这个老人和他的石城的故事。

  夜郎谷建造者宋培伦,据传是一位出生在1940年的资质丰富且极具情怀的建筑专家、旅美艺术家、大学艺术系教授,他在56岁(1995年)的那年舍弃了稳定收入和优渥待遇,散尽家财,选中贵阳花溪区一个峡谷,承包了近300亩土地,放弃世俗生活,逃离枯燥无味的公式图纸,躲进深山隐居,一砖一瓦默默地复原早已消逝的夜郎国遗迹,复原那段千年前存活的真切历史。二十年后(2015年?)当他走出那个山谷,背后留下的石雕石城,便应是他已寻得的生命答案。

  看着网络上流传的当年的照片及文字介绍,我才猛然惊觉到,说夜郎谷与周围现代化高楼格格不入,并不是因为山谷选址不好,而是随着城市经济发展,原先位于荒郊野外的石城,遭遇了后来城市发展(花溪大学城贵州财经大学等)的侵占,如今,才有了在谷中不敢抬头的尴尬境况,而在2019年,宋培伦已将夜郎谷捐赠给贵州财经大学。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现在的夜郎谷为什么又融合了一些主题乐园的经销模式(舞台、纪念品、手作店铺等),但却感觉缺少灵魂了(石像脱落缺失的瓦片未及时修缮、纪念品商店中随处可见的低档小商品等),原来建(生)它的人已经离开,它的继续生成也必然失了原本的味道。

  如果说时间流逝二十载,老人的石城完成了建设,那一刻应是夜郎谷状态最迷人的时刻吧,那应是对老人和他的石城最好的归宿。但时间流逝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啊,所以其实夜郎谷也尚未建完:一边是自然草木,继续悄无声息地塑造这石城的砖瓦缝隙,一边是钢泥城市,继续夜以断日地推动这周边的快速发展。

  石城的另一半,留给了岁月,生长与毁灭,谁也说不出未来会如何呈现。

  果然,没有任何故事背后是纯粹的风花雪月,哪怕故事原本的主人是多么爱做梦的人。果然,保护和发展、传统和商业的矛盾永远那么尖锐地存在,我又想起了后来我们行程的最后一站“青岩古镇”,古镇在商业力量推动下被冠名5A景区,成为了贵阳市唯一5A景点,却也早已与他原来的样貌相去甚远,成了天下古镇都应有的模样,很难再找寻得到那些状元、英雄之外,普罗百姓朴实而真实的生活场景,那些不被认为有价值的存在,也都已经在各个时期的发展中,被拆败散落在历史长河中了吧,只有古镇的长长石条台阶,与老人的石城一起遥相呼应,静观着一代又一代世人们的荒唐。

  恍惚间,我经过,与石城互看了一眼。

  晚上的风带着夏天的味道,我回到了北纬29度的故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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